初见美：人生若只如初见

燕舞莺歌

可惜，你是夕阳，我是霜月，你在黄昏，我在黑夜。咫尺遇见，我羡慕你的光芒，你羡慕我的初升，我们擦肩而过，却终究只能错过。
　　初见的美，原来还包含着凄美，有几多梁祝，这，便是人间。
　　试问，谁可以将岁月握住，将命运撕开，谁又有足够的能力去抵抗它们带来的颠沛流离与风雨波澜？灭绝这不美的美，需要多大的勇气开始与承受。
　　其实，这叫遗憾。
　　恩，若人生只如初见... ...
　　我深深地叹息，这是一个天真的愿望，更是一份极致的遗憾。我流浪在茫茫人海中，与多少人擦肩而过，蓦然抬眼，翩翩一个你，那样的美，像神一样，令我信仰，从此为你等遍“过尽千帆皆不是”的失落，从此为你尝尽“闲敲棋子落灯花”的寂寞。我想要你，却怕和你在似水流年中走散，我爱上相逢时候的你，却怕爱不起之后的你，青春就是这般的矛盾。直至我赌上心碎的筹码，和你春花秋月，和你畅谈过往，和你相约白首，和你一起大声喊，让现实见鬼去吧！
　　我以为，我珍惜了初见；我以为，我握紧了遇见。
　　我鼓起了所有的勇气，跨越距离与现实，我没有错过与你的初见。只是遗憾没能和你到最后。唯可你明白一句——夜雨霖铃终不怨。终不怨... ...

燕舞莺歌

元稹痴情地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白居易安慰着说，天长地久有时尽。
　　柳永黯然地说此去经年，良辰美景应虚设。
　　李清照微醺和柳永一句，花自飘零水自流。
　　遗山高杯一举：问世间，情为何物？
　　而纳兰起身抱酒反问，人生若只如初见？
　　隔世的我，刹那如梦初醒，在这场千年的风月盛宴里，这一句吟破了红尘苦愁的源头，吟痛了我久郁的秋心。
　　只是，若人生只如初见，又何来秋风悲画扇？若人生已不如初见，问何事秋风悲画扇，有何意义？
　　你这一句，撩起了我的愁，却无法将它安顿下来。
　　在你抱酒一吟后，我听见李商隐呢喃着，此情可待成追忆。
　　恩，此情可待成追忆... ...
　　如果说，人生若只如初见，是一句忧伤的问句，那么，此情可待成追忆，便是在悲伤后从容的回答。淡却了故人心易变的伤感，接受已逝去的感情，不再去追究何事秋风悲画扇的故事，不再作纠缠与挣扎，将最后一分美，最后一丝情，变得可追忆。我将所有的现在，归于一句——只怪当时已惘然，告慰尘埃落定的故事。
　　请容我将追忆你的眼神，追忆你的发香，追忆你的指间的温度，在时光的渡口，说一声再见，不再遇见。

燕舞莺歌

我会化为一朵孤芳
　　只带着你欣赏我时的目光
　　青春时由人褒贬我的貌态
　　衰老时由风卷落
　　不抱望你对我再回首
　　即使饱受践踏
　　化作无奇的泥土
　　只记住你的柔情
　　便不会憎恶于你

燕舞莺歌

人生中一种无可挽回的走过

燕舞莺歌

在那本著名的《我的一生》里，以色列的缔造者之一梅厄夫人描述了一种痛苦——决定给自己的哪个孩子多吃一点食物。
写回忆录时，尽管已经过去数十年，但梅厄夫人仍然能够毫不费力、几乎完整地回想起自己“流着眼泪坐在厨房里，看着母亲把本应该属于我的一点点麦片粥，喂给妹妹齐凯普吃”。
这似乎是一种人生常见的痛苦，却又只有在艰难的时局、拮据的生活中才能体验到。对于没有亲历过的人，再怎么描述，大概也无法设身处地地体会它对亲情的创痛。
最近，在一本中国作者的散文集《走过》里，我再次读到了这十分类似的痛苦。
1967年，在湖南，作者的父亲被定性为“二十一种人”，被通知要到农村劳动改造。
所谓二十一种人，包括当时的“地富反坏右分子、劳动教养人员和刑满留场就业人员、反动党团骨干分子、反动道会门的中小道首和职业办道人员、敌伪的军（连长以上）政（保长以上）警（警长以上）宪特分子”等。

燕舞莺歌

异乡,那个听箫的月夜

燕舞莺歌

夜。一艘木船穿过蒙蒙水面泊岸小歇。顷刻，小船飘起忧郁的箫曲，其声悄然，拨动夜宿江鸥的双翅。那鸟儿惶惶然滑过水面，旋即跃向迷蒙的夜空，盘桓不已。
有一个少年伫望着夜鸟，然后循着箫声走区，慢慢接近那艘小船。但见一位面容清癯、农民摸样的中年汉子正在吹奏洞箫，他沉重地蹲于船舷，全神贯注，神情凄然。他的箫声有时走调，颇见技艺的粗陋。但少年觉得，箫声动听与否之与吹箫者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制作旋律的过程??愁绪似水倾泻时所营造的时间的长浪廊是否浸润着幸福的或者痛苦的回响。
少年是个住读生。好长时间没有回家了。趁今天，没有晚自习，少年独自来到江边。
少年学着吹箫者也沉重地蹲在江滩上，思绪随着箫声飞扬。仰见盘桓的沙鸥，微茫的江月，一股愁绪缓缓爬上心头，他想起了远隔万重山水的母亲，想起了临走时陪母亲去摘藜蒿的情景，还有那使人迷醉的故乡的月光，以及母亲特有的旋律??月色中袅袅上升的炊烟。

燕舞莺歌

箫声在夜色中舞蹈，月光在江面上滑翔。少年渐渐明白了，这位原离故土的吹箫人今夜一定也如我客睡他乡。现在，吹箫人要让他那愁肠寸断的思绪从这亲切而渺远的箫声中飞升出来而获取片刻安宁。他的小船，是满载乡愁的孤洲，他那随着江水荡漾的乐音，是孤洲上疯长的绿草。
少年幽幽地想，乡愁是美丽的音符，眷恋是永恒的旋律。吹箫的人啊，你的音符你的旋律美魇如月，你的船舱你的客舍载满了甜甜的思念，抑或是拳拳的情怀？箫声依旧，月儿欲隐还现，渐渐地变得清晰起来。少年在这样一种充盈着幸福和痛苦的心境中立起身，冒昧走上船去，少年有一个愿望：和吹箫人一起，在月色朦胧的船舷旁遥看异乡的长空，然后，少年亦吹箫，吹起乡愁绵绵的洞箫。少年深深地懂得，在听与吹的过程中，将约略不同的两种境界升华起来：听，是扇起乡愁的双翅使其飞回故土；吹，则是近距离地细细品味着故乡园地里泥土的芬芳。少年希望吹箫者能答应他的小小要求，也好使他们的心共适于今晚的月夜。

燕舞莺歌

少年踏上小船甲板，蓦然看见一个小小的乡村男孩从舱内爬出来，蹲在月色如霜的甲板上，念念有声： “船（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香（霜）/举头万（望）明月/低头西（思）故乡……” 其时，月儿由清丽变为辉煌，是乡村男孩如歌的华章唤起的吗？少年显然等待着这一刻而终于等到了呢！忽然间，箫声骤然歇息??吹箫者听到少年的脚步声了，也注意到那读错字的诗了。少年伫立着，歉然朝吹箫人致意，他的视线越过吹箫人头顶，他看见了船舱里堆成小山的藜蒿??他知道，这父子俩一定是从遥远的上游顺流而下，给城市送美味的蔬菜来了。
一阵江风吹过，藜蒿特有的浓酽酽的泥土气息扑鼻而来。少年就想：这满载藜蒿的船儿，不就是疯长着故乡绿草的小洲吗？他们把故乡带在身边，又何必去吹箫读诗呢？回到学校，少年向老师谈起那夜及那夜的感受。老师沉吟片刻粲然一笑说：“你以为构成故乡这个概念的，仅仅是一把藜蒿一掊土吗？假如这藜蒿是属于你的，那么，你的乡愁便不复存在了？” 听罢老师一席话，少年知道错了，吹箫人把故乡带在身边其实是很痛苦的，而自己听到了如故乡炊烟般舞蹈着的旋律，遇见了如故乡泥土般芬芳的藜蒿，不就等于回了一趟母亲的怀中吗？
以后，少年总是无法忘记那个听箫之夜，还有那吹箫的人、那故园的气息。因为，那箫声那绿色的小洲，是他们从上游携来的，而上游，正是少年的故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