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记忆

随县土地收储

                        （谨以此文献给我的故乡和我逝去的亲人们）
    可能是上了年纪的原因，近年来，我的故乡情结渐浓，对故乡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有种赤子般的眷恋，时常梦回。中秋节那天，我携家人回到老家----------洪山镇温泉村一个叫李家嘴的小山村，上世纪六十年代未我出生在这里，一直到八十年代中期，在这里度过了我童年和少年时光。
     老家只有哥嫂了，他们有一双儿女，侄儿在省内一县城武警消防部队服役，侄女远嫁昆山，前些年三间老屋因年久倒塌了两间，因为有限的资金要用在在洪山集镇建新房，所以他们现阶段也没有能力再重建，只是在另一间没有倒塌的房子边简单搭了间偏房，加上院内还有二小间偏房，就这样凑合的住着，2013年洪山街上二间三层的新房建成，他们也不常去住，只是逢年过节招待客人或子女们回来时小住。就这样哥嫂仍然守着残缺的老屋和几亩薄地，带着种些香菇在老家坚守，也坚守着我们家族的根。
      我们一行走进小院，嫂子正在厨房忙活午饭，哥不在，正值收割季节，由于农村劳力少，乡邻们遇上忙月便彼此换工，哥给上湾的邻居换工去了。几杯茶水过后，我和老婆在厨房一边帮着嫂子做饭一边拉着家常，临近中午，姐姐和姐夫骑着摩托也从洪山赶来，同时，一桌丰盛的农家宴也准备就绪，大家围桌而坐，举杯言欢、觥筹交错之间，浓郁的亲情便在小院弥漫开来、、、、、、
      午饭后，女人们照例搓麻将，姐夫要回单位值班，哥有农活要干，我无事出了院门，沿着老屋四周信步，儿时的往事一幕一幕的在脑海浮现，眼前的小路、河沟、池塘、竹林曾经是那么熟悉，经过岁月的变迁和时光的流逝，现在却有些陌生，愰如隔世了。
      记忆中，家门口的堰塘常年满堰且清澈，水美鱼肥，分田到户以前，是集体的当家堰，一到腊月，生产队便组织撒网捕捞，收网时，网里活蹦乱跳的草鱼、胖头装满两背篓，足有二百来斤，我跟在大人们身后欢呼雀跃，仿佛明天就要过年，在那个缺吃少穿、物质匮乏的年月，过年能分得二条鱼也是对幸苦一年上头庄稼人的一丝慰籍，而喜欢钓鱼的我，这堰塘更为我的少年时光带来不少乐趣。现在这口堰塘，水只有小半塘，浑浊，长满绿藻，听哥说，自从分田到户以后，这堰就没清淤了，塘底淤泥几米深，前些年干旱，堰床长年祼露，好不容易遇上今年春上雨水多，但存不住水了，都漏了，本来水不多，加上水质富营养，养鱼基本不可能了，还好，早几年国家实施了农村安全饮水工程，每家都打了水井，饮水安全问题基本得到保证。
      紧挨着堰塘的是哥嫂的香菇棚，约半亩地，爷爷在世的时候，这块地是他精心待弄的菜地，爷爷喜好酒，很勤劳，他种的菜一是供我们全家吃，吃不了的就用两菜蓝子挑往集市上买，所以爷爷喝酒的钱都是自已解决，不要家里负担。在那个极左年代，集市上卖菜行为是资本主义尾巴，是不允许的，但爷爷脾气暴燥，不信这个邪，加之爷爷是烈士家属（大伯在解放战争时牺牲在澴潭廖寨）公社管理人员跟他理论几次过后，也只好睁只眼闭只眼由他去了。分田到户以前，每家的口粮按劳力分配，一月生产队发一次，父亲在外工作，家里只有母亲一个劳力，那时农村很少有家庭粮食供给能撑到月底，所以我们家每天煮的饭是定量的，到了晚上，每人只吃一小碗，正在长身体的我，总感觉没吃饱，每每这时，爷爷就会从他碗里扒出一半米饭给我，边扒边说，我喝酒，不饿。记得我刚上小学时的一个夏天，走到家对面的那道山梁，不经意一次回头，爷爷正顶着夏天的烈日，光着上身，挑着一担水，缓慢地迈上堰塘边的石坎，步履沉重的往菜园走去，那情景至今定格在我记忆深处。
      从堰塘埂上的小路走过，当时这条路是下湾连接上湾的必经之地，那时走的人多，路平坦，两边根本没有荆棘，只有我家菜地边土围上长满山刺，一到夏天的正午，每次放学回家经过时，便能闻到白色刺花散发出沁人心脾的幽香，我站在那里，心里一鼓一鼓的，感到全身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现在才知道，这种感觉应该是大自然对人的一种陶怡，随着社会的进步，车辆的增多， 人们又修了更宽更直的大路，这条小路基本荒废，土围上的山刺也消失了，路边的荆棘没过人的小腿，找不出原来的踪迹了
      出家门口不到200米便是一条小河，儿时这条河弯弯曲曲从上游蜿蜒而来，一遇涨水，河两岸便洪水四溢，河边长满了杨柳，河道内每个回水湾处必有一深凼，杨柳的根须就四处散扎在河湾里，洪水退去后，这里就成了鱼儿隐身的地方，署假里，大热天中午也不睡，提上一木桶，一脸盆、带上一铁锹、一虾耙（谐音，一种用竹子做成弓状，下面连接鱼网，可以一人网鱼的工具）沿河边选一深凼（其实也不是很深），先在凼的上游用铁锹作一土埂，用以拦截上游来水，再在凼的下游作一土埂，然后就是抓紧时间用脸盆从凼内向下游端水，待凼内水落一定程度时，就可以用虾耙顺着河底网鱼了，落网的有鱼有虾，有大有小，螺丝河蚌形形色色，一场活下来，一大碗鱼是不成问题的，这个活关健是要快，从开始作土埂到捕鱼结束，整个过程一般要控制在三四十分钟内，不然上游水满溢出，土坝决堤，前功尽弃。当然，这些现在都是回忆了，弯弯的河道随着90年代初的治河工程早已改成了笔直的人工渠道，渠内只有插秧季节上游水库放水才有水流动，平日是不见水的，更谈不上有鱼可逮了。
       小河上曾有一座简易石桥，那是我们出门上街、上学的必经之地，石桥用二块青石碑搭成，那是“破四旧”时生产队组织劳力在山中坟墓前挖来的，青石碑上刻着工正、隽秀的楷书，应该是墓主人的生卒年月或墓志铭了，孩提时无数次在这里玩耍、和小伙伴们在桥下嬉戏，有年夏天，十来岁的姐姐带着二三岁我在桥下玩，一不小心，我顺着长满苔鲜的石板滑进河水里，姐姐慌着把浑身湿透的我捞起，由于怕大人责骂，姐把我脱了个精光，湿衣服放在这块青石上凉干给我重新穿起后才敢回家，当时的情况我是不记得的，这是多年以后，姐姐在笑谈中告诉我的。现在，那两块青石搭建的石桥早已不存在了，那刻着碑文的青石也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水泥石拱桥。
      说说我的母亲吧，和天下所有母亲一样，勤劳、善良是母亲的本色，自我记事起，母亲一直在忙活，很少有在家待过的，大集体时一到忙月，生产队的农活就不分白天黑夜，母亲经常夜深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天不亮又出门去了，农闲时上山积肥，秧田扯水草，旱地除杂草，寒冬腊月挑塘泥，永远有干不完的活。分田到户以后，我们姊妹三人渐渐大了，农活也不那么繁重了，但是，经年的劳累，母亲患上了严重的支气管炎，一到冬天，便是母亲难熬的季节，特别是晚上，经常听到母亲整晚整晚的咳嗽，而天刚亮，母亲又要在厨房准备一家人的早饭，那时农村的土灶不节能，灶门大，烧柴如烧窑，母亲屡屡在火烟和油烟中煎熬，剧烈咳嗽得喘不过气来，少不更事的我睡在床上听到母亲由咳嗽到干呕，竟然不知道起来为母亲分担、、、、、。
       16岁那年初秋，当我背起简单的行囊出门时，母亲坐在家门前不远的一棵木梓树下目送着我走过，走出不远，母亲在身后呼喊：建新（我小名），你要早点回来啊。语气中饱含着母亲对我的眷恋和不舍，谁能想到，这次看似平常的分别竟与母亲成了永别，谁又能想到，这句话是母亲在人世间对我的绝句。就在那年冬月的一个清晨，母亲起床后坐在厨房门口的一把木椅上，再也没能站起来，她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当时，我们谁也不在她身边，母亲是孤独的离去的，我们姊妹三人都长大了，她到了该享福的时候了，可以想象，母亲离开时内心是有多么的不甘。那年她才49岁。
       岁月无声走过，草木亦枯亦荣，多少年过去了，现在，爷爷、奶奶、母亲、父亲都先后长眠在老家屋后的山坡上，他们在另一个世界守望着故园，总有一天，我也会去的，这是自然规律，世世代代的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一切都是这么自然、亲切、简单。
      神思游离之间，天色渐暗，嫂子在准备晚餐了，简单吃罢过后，哥嫂送我们到村口，咛嘱我们有时间再回来，是啊，人人都有故乡，故乡是我们的根，这根深植于灵魂，融于血脉 。
     不知什么时候，圆圆的月亮，升起来了。

                                                                                                                                                        2016年9月17日于随州家中

双人鱼

  岁月无声走过，草木亦枯亦荣，

闲人

好文章，赞一个。

追寻真谛

拜读你的文章后，让我感慨万千。故乡是根，故乡是摇篮，，故乡是情，故乡是牵挂，，故乡是思念。，故乡是回味，……，故乡是美好的！

随县土地收储

追寻真谛 发表于 2016-10-3 20:46
拜读你的文章后，让我感慨万千。故乡是根，故乡是摇篮，，故乡是情，故乡是牵挂，，故乡是思念。，故乡是回 ...

记住故乡，记住乡愁，谢谢光临。

追寻真谛

随县土地收储 发表于 2016-10-8 15:14
记住故乡，记住乡愁，谢谢光临。

你写的的确很好。

地之角

记住故乡，记住乡愁。

冰河世纪

很深情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