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念进军九口堰

红菱

李先念进军九口堰

——烽火白兆山抗日根据地之一

刘永国

        1940年6月14日，李先念率部进军白兆山。

        白兆山是大洪山向东延伸的支脉，与大洪山的东南麓相连，以随县南部为主体，地跨鄂北、鄂中，方圆百余里，丘陵纵横交错，林木茂盛，荆棘丛生，进可攻，退可守，是开展抗日游击战争的好地方。

        曾任新四军五师副政委、政治部主任（解放后担任过国家文物局局长）的任质斌回忆抗战岁月时说：“白兆山在地理上是大洪山的尾巴”，抗战时期“白兆山的九口堰地区是新四军五师三大重要基地之一”（另两个是京山的八字门、大悟的白果树湾）。三大重要基地，九口堰、八字门，都在大洪山中。

        1939年1月17日，李先念与周志坚率新四军独立游击大队及随行地方干部160余人，从竹沟南下，向湖北进发，揭开了武汉外围敌后大规模抗日游击战的序幕。

        1939年5月，李先念率部进军安陆县赵家棚时，已有建立白兆山抗日根据地的设想。此后一年间，李先念所部巩固赵家棚，发展八字门，从东到西再到北，对白兆山实行了环形包抄，对山四周的敌伪进行打击，为“拿下白兆山，建立根据地”打下了基础。

        1940年，新四军李先念部已有新的发展。1月3日，部队番号由新四军豫鄂游击支队改称新四军豫鄂挺进纵队，遵循中原局和刘少奇同志的部署，朱理治任纵队政治委员（3月，朱理治奉调赴延安，任质斌代理政委）、李先念任纵队司令员，刘少卿任参谋长，任质斌任政治部主任；新组建中共豫鄂边区党委，管理鄂中、鄂东、豫南地区党的工作。同时，将这3个地区的抗日武装力量，统一整编为新四军豫鄂挺进纵队。郑位三任新的豫鄂边区党委书记，郑未到职，陈少敏代理书记，李先念、陶铸、任质斌、杨学诚、刘子厚、夏忠武、吴祖贻、程坦为委员。

        这次整编后，新四军李先念部辖5个团队、3个总队、1个随营军事学校，纵队司政机关分设参谋处、军需处和组织部、宣传部、锄奸部、民运部、联络部。

        中共中央高度评价新四军豫鄂挺进纵队的组建，要求“努力扩大自己，务求迅速扩大到四万人枪”，“要加强根据地和游击区的工作，建立民主政权。”

        4月，纵队第一团队、第二团队、第三团队组成平汉支队，作为纵队主力部队，周志坚任支队长，方正平任政治委员。

        这时，建立白兆山根据地已势在必行。

        1940年6月14日清晨，纵队司令员李先念率平汉支队一、二团队和纵队第八团，计1800人枪，从赵家棚地区出发，横过襄花公路，跨过滔滔府河，向随县南部山镇洛阳店挺进。

        洛阳店位于白兆山东北麓，小镇山清水秀，皆倚大山，地理险要。这里是日军和我国军队拉锯游击的区域，地当沦陷区与我国军队布防的最前哨。

        李先念此次进军的意图是，控制洛阳店，占领九口堰，立足白兆山，建立楔入沦陷区的根据地。

        当时控制洛阳店和九口堰的是杨弼卿的地方武装。这杨弼卿是个政治上摇摇摆摆的人物。杨弼卿，安陆籍地主，国民政府安陆县二区区长，日军侵占安陆县城后，他和周福安拉起了300多人的武装，称为安陆县国民兵团，与日军周旋。李先念率部到赵家棚后，与杨达成了合作关系，日军扫荡杨部时，李先念、周志坚曾出兵援杨，给杨解围。杨对周表示“新四军够朋友！”可是，没过多久，杨部便与新四军发生摩擦，甚至扬言要赵家棚留守的新四军部队缴械。

新四军李先念部活动范围包括白兆山，李先念早在1939年1月进入湖北抗日战场时已在石毓灵那里取得默契，杨弼卿在与李先念、周志坚交往时，也是了解这个“防区范围”的。但是，现在这个杨弼卿却闯到白兆山中来了。

        当时，杨弼卿已有500人枪，分别盘踞在洛阳店、孔家湾、九口堰罗山寺。杨的团指挥部设在罗山寺山顶上的石寨里面，拉开了与新四军对伏的架势。

        李先念命第二、第八两团攻取洛阳店，并向洛阳店西、南、北三方向的贯庄店、三里店、柳林店警戒，一团分两路进攻，一路包抄孔家湾，另一路直进杜家畈，从两个方向包抄罗山寺。李先念嘱咐三位团长，军事、政治两手都用，国民兵团的兵有兵油子，也有穷人，只要他们愿意打鬼子，人、枪我们都要。

        二、八团出手迅速，半上午就拿下了洛阳店。枪声之后，一番喊话，杨弼卿的一个中队顷刻瓦解，衣服杂乱的士兵举着枪投降。少数几个顽固分子犹豫了一阵，在强大的压力下，也举起了双手。

        午后，控制洛阳店后，平汉支队支队长周志坚打马直奔九口堰，加强对杨弼卿的攻势。

        九口堰是一处有着九口连珠堰塘的大村庄，它的后山就是罗山寺，是随县南部的制高点之一。有鉴于杨弼卿曾经拥护过抗日，攻打罗山寺的一团并未将杨往死处打，而是围而不歼，劝其交枪。

        周志坚到九口堰后，立即登上罗山寺山峰，抵近石头山寨，向杨弼卿喊话，要他交枪。

        杨弼卿躲在寨子里不答不应，寨墙内时时打出“呯呯”的冷枪。

        “还要打吗？再打枪，就将你们一锅端！”周志坚高声警告。

        “杨团长不在寨内。”这回有人回答了。

        “没有诚意，你们就呆在寨墙内挨饿吧！”周志坚知道杨弼卿一伙人还没吃上饭，杨弼卿养尊处优惯了，能有多大耐力？

        稍顷，杨弼卿的大队长周福安爬出了寨墙，他反复向周志坚辩解，无意与新四军对抗，只是有些“误会”。

        周志坚质问：“既然不对抗，为什么进入新四军的防区？”

        “误会，误会，周支队长让我们撤走吧！”周福安心存幻想。

        周志坚再次敦促杨弼卿、周福安缴械投降。

        “好吧，我与杨团长商量商量。”周福安无可奈何地钻进了石头寨子。

        过了一会，周福安又出来了，他苦着脸央求：“我们同意把枪交给新四军打鬼子，但前提是允许我们回家。”

        周志坚爽快地表示：“缴枪后愿干的留下，想回家的自便！”

        被围了一天，杨弼卿的那些人饥渴难奈，周福安一声喊，他们便纷纷出来交枪。这时，周志坚命令将已准备好的茶水、饭菜送了过去，这些人你抢我夺，乱成一团。

        部队瓦解了，杨弼卿还死赖着不出寨子，说是要见李司令。

        李先念正在山下等待消息，闻讯即攀山而上，但被参谋长刘少卿挡住了。刘少卿说：“你是主帅，在山下坐镇，我去一趟。”

        刘少卿把垂头丧气的杨弼卿从山寨里“请”到九口堰，李先念诚恳而热情地接待了他，还请他吃了一餐农家饭。李先念说：“你杨弼卿不守信用，在赵家棚，我们相约合作打鬼子，你怎么变卦了？”杨弼卿满脸愧色：“惭愧，惭愧，一是糊涂，二是身不由己。”

        “你今后怎么办？希望你不要做对不起国家和民族的事情！”李先念从抗战大局出发，从一开始就准备放杨弼卿回乡。杨弼卿表示：“日后决不与新四军作对，今天的事，还请贵军保密。我是交枪不交脸面。要不然，我对上面不好交待。”

        李先念答应了他的要求，给了他一匹马、几支手枪，送他和他的两个跟班，乘月色出了九口堰。夜色的掩护中，杨弼卿打马去了长岗。

        罗山寺一仗，扫除了进军白兆山、建立根据地的障碍，缴获轻机枪26挺、长短枪400余支。纵队上下，欢欣鼓舞。

        拿下罗山寺后，新四军豫鄂挺进纵队扩展战果，继续清除白兆山周围的顽军驻点。罗厚福率平汉支队一团围困洛阳店东面的要隘软脚岭，安陆保安支队支队长严叔端，原有抗日之志，且与县长彭炳文有隙，今见新四军势大，乘机率部投诚，100余人枪加入新四军。严叔端参加抗战立场坚定，不久任京安县抗日民主政府的军事科长。

        紧接着，李先念令八团驻守洛阳店、孔家湾，向应山、安陆的日军警戒，守卫白兆山的东北大门；平汉支队一团、二团挥师大洪山东麓；实际也是白兆山的西大门，歼灭了驻守京山平坝镇的日伪军丁巨川部200余人。

        白兆山之战，新四军豫鄂挺进纵队，大获全胜，计歼灭日伪军、顽军1100余支，还有一批弹药、粮食、医药、布匹、战马。

        白兆山是国统区和日占区的结合部，是华中抗战的最前线，它纵横百余里，横跨鄂中随县、安陆、京山、钟祥，出则连接江汉、鄂东、鄂南，退则有三五日回旋之地。鉴于此，李先念、陈少敏决定新四军豫鄂挺进纵队司令部和政治部，进驻白兆山北麓的洛阳店九口堰，拉开了以九口堰为核心地带的白兆山抗日根据地建设的大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