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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23 23:2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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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究本末,汇聚“笔谈”
虽然宋神宗采取对辽以和为主的策略,但宋辽之间,小的磨擦还是不断出现,甚至危机重重。
《宋史·沈括传》等史籍就着重记载了沈括出使辽国,化解僵局的故事。
公元1075年,辽国派使者萧禧来宋,说宋军在辽国蔚州、应州、朔州等地建设军事设施,侵犯了他们的领土,要求与宋重新划定两国在这三州的边界线。辽使者萧禧来势汹汹,“留馆不肯辞,曰:‘必得请而后反。’”即住在馆舍里,你不依我,我就不走!
辽国认为宋军设施建设在河东黄嵬山以北,而这些地方都应该属于辽国。宋方则坚持以长城为宋辽边境线,却找不到证据,但坚决不同意以黄嵬山为界,双方僵持不下。
多次谈判,都没有结果。无奈之下,宋神宗派沈括以侍读学士的身份出使辽国。为了不辱使命,沈括做足了功课,到枢密院查阅历史典籍,发现过去“所议疆地书,指古长城为境”,双方争执的黄嵬山,在长城以南30里处,若满足辽国要求,势必把国界南移30里,放弃大片国土。
宋神宗得到沈括的报告,“帝喜曰:‘大臣殊不究本末,几误国事。’”
沈括对待问题穷究本末的科学精神,于此可见一斑了。
宋神宗叫沈括将“所议疆地书,指古长城为境”的历史依据,画成示意图给辽国使者萧禧看,萧禧始理屈词穷。
同年4月,沈括出使辽国。他把搜集到的大量典籍依据,预先让随行人员熟读成诵。到达辽国朝廷后,与辽国枢密副使杨益戒进行谈判。在谈判的唇枪舌剑中,杨益戒一提出问题,沈括立即以铁的事实加以答复。一连几天的谈判,沈括滴水不漏,铁证如山,理直气壮,说得杨益戒无以言对。杨益戒不禁有些恼羞成怒,带着威胁意味地说道:“数里之地不忍,而轻绝好乎?”
沈括大义凛然,针锋相对:“今北朝弃先君之大信,以威用其民,非我朝之不利也。”
辽国不遵守历史协议,轻启事端,反而还要宋国承担破坏和平友好的责任;沈括据理力争,有理有力,指出辽之失信于其先君、加威于其民,在道义上,正是辽国的不利,而不是宋国的不利。
如此六次谈判,辽国“知不可夺,遂舍黄嵬”。宋朝终于取得了外交胜利,这在宋辽外交史上是十分少见的。
而沈括在归国的路上,还“图其山川险易迂直,风俗之纯庞,人情之向背,为《使契丹图抄》上之。”作为使臣,完成使命之后,还给自己加任务,将辽之山川、道路形势与人情风俗一一描绘,作为宝贵的第一手资料进呈朝廷;而作为科学家,穷究本末的科学精神,又融汇于这一笔一画的观察与描绘之中。
沈括始终保持着一个科学家的敏锐目光与实证精神。
在他任延州(今延安)知州兼任?延路经略安抚使的时候,即首先将历史上称作“石漆、石脂水、火油、猛火油”等名称的物体,统一命名为石油,并对石油作了极为详细的论述:
鄜、延境内有石油,旧说“高奴县出脂水”,即此也。生于水际,沙石与泉水相杂,惘惘而出,土人以雉尾挹之,乃采入缶中。颇似淳漆,然之如麻,但烟甚浓,所沾帷幕皆黑。余疑其烟可用,试扫其煤以为墨,黑光如漆,松墨不及也,遂大为之。其识文为“延川石液”者是也。此物必大行于世,自余始为之。盖石油之多,生于地中无穷,不若松木有时而竭。今齐、鲁间松林尽矣,渐至太行、京西、江南,松山大半皆童矣。造煤人盖知石烟之利也。石炭烟亦大,墨人衣。余戏为《延州诗》云:“二郎山下雪纷纷,旋卓穹庐学塞人。化尽素衣冬未老,石烟多似洛阳尘。”
这段千年之前的叙述,颇为耐人寻味。一个负有军国大任的方面大员,不仅对“土人”采集的“脂水”产生了兴趣,还亲自作起了实验,将其烟尘做成了写字的墨,并成为有“地理标志”的化工产品“延川石液”。而他对于石油及其产品使用前景的推断,更是令松山多“童(秃)”、石油价格牵动世人神经的今人,无限感慨。
“学而优则仕”,是中国无数读书人的理想,沈括也不能免俗。但可贵的是,他始终有一颗童心,对大千世界有浓厚的兴趣,并刨根问底、穷究本末。这一特质,使他在天文、地理、水利、军事等诸多方面贡献突出。《宋史·沈括传》称,“括博学善文,于天文、方志、律历、音乐、医药、卜算,无所不通,皆有所论著。”同时,这一特质,也使他在因党争、军事失利而遭贬之时,又找到了一个人生的支点。
“满目伤心悔上楼”,这是沈括在随州一时的情绪。作为科学家、作家的沈括,没有多少时间用于“伤心”,整理平生对科学现象的观察研究,考证朝廷故实、耆旧出处,这是一个浩大的系统工程,成为他晚年生活的重要内容,终于在镇江梦溪园撰写完成了《梦溪笔谈》。英国学者李约瑟称沈括是“中国科学史上最卓越的人物”,《梦溪笔谈》是“中国科学史的里程碑”。
有宋一代,正是有了沈括这类人的不懈追求及其影响,才有了百花齐放的文化、科学成果,才有了宋代社会的繁荣。火药、指南针、印刷术,其关键改进期、应用普及期及向外传播期都是在那个时代。
1979年7月1日,为了纪念沈括,中国科学院紫金山天文台将该台在1964年发现的一颗小行星2027命名为沈括。
今天,“沈括星”依然在天宇中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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