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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我在一个古镇长大。古镇上有好大的一棵皂角树,它是古镇上最大最老的树。凡曾到过古镇的人,没有不知道它的。让我感到自豪的是,它是我太爷爷种下的。原来树前还有一庙,是我爷爷修的,可惜已经不存在了。
它就高高地站在古镇的大桥头。当你乘车从蜿蜒山谷中穿出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它。巨大的树冠,像一把硕大的绿伞,撑在桥头的路边,为新来的你遮阳挡雨。镇上的人都说,这是咱们的迎客树。
它到底有多高,我说不清。树干有多粗,我是知道的——三个大人才能环抱住它。
这种树,我们这里通常很少见。记得小时候,它上面常有白鹭、白鹤栖息。每天,它是古镇第一个迎来曙光的居民。沐着朝阳的温暖,鸟儿们也醒了,开始了一天的第一幕大合唱——花喜鹊“喳喳”地叫着,小麻雀最热闹,“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而我最喜欢听的是布谷鸟那悠长的布谷声。
这棵老树下还是孩子们的乐园。夏天的午后,在树下的荫凉里,一堆堆的小孩儿聚在一起,推铁环、抽洋人、抽汉奸、打洋角、打弹弓、过家家、唱二小放牛,好不快活。
到了晚间,老树下又成了大人们休息的地方。劳累了一天的男人们,荷锄而归后,坐下抽支旱烟,喝点小酒,下下棋,聊会儿天。他们最喜欢的是和妇女们插科打诨。乡间的嬉笑怒骂,别有滋味。而妇女们则三五成群带着针线筐,穿着短衫短裤,露着粗壮雪白的大腿,在树下纳鞋底。一个个休闲的男人,一个个自在的女人。至今,我画画时还是喜欢轻动的笔法,不知是不是受这种轻松生活的影响。
皂角可用来洗衣。夏秋间,老树的枝头就挂满了成串的皂角。在我的记忆中,皂角长得像扁豆,扁而长。从河上刮来的秋风一吹,皂角们像风铃似的哗啦啦直响。小时候,我出于好奇,曾用它洗过一次手,一点点就能洗得很干净,还余香缭绕。闻着带有清香的手指,我觉得很神奇。
树是老树,镇是古镇。古镇是湖北省随州市的一个老镇,名叫环潭,千年未变其名。涢水绕镇而过,自古水运兴旺,方圆百里货物均在此集散,顺流而下直抵汉口,有“小汉口”之称。
据县志记载,早在2700多年以前,环潭一带就已成为经济、文化交流场所和贵族集结之地。直到明朝成化年间(公元1478年),才正式形成集镇。因涢水在此绕镇三方(北、东、南)而过,只有西面临山,故称为澴潭,亦作环潭。
古镇西面的山隶属大洪山系,古称绿林山。古时,这个山系出过不少名人,春秋有文化名人季梁,汉有王匡、王凤、刘秀,隋有杨坚,宋有欧阳修,明有朱厚熜等。
古镇的建筑也极具特色,为明清南方徽派建筑样本,多为杉木立架式二层楼房。民间素有“环潭的房子,安居的娘子”的美誉。古镇建筑布局完整,街道也同河水平行而走。水系、水潭和胡同浑然一体,好似一笔写就的书法,和谐协调。
在涢水河两岸,有十里长竹相护堤坡。风吹翠竹沙沙响,和着涢水涛声,如琴声般悠扬。到夕阳西下时,我时常见万鸟齐鸣争相归巢的场面,极其壮观——它们像遮天蔽日的飞机向我袭来,至今令我难忘。
如今的古镇,水路废弃,偏居一方。在发展的浪潮中,“环潭的房子”也渐渐不见了踪影。余下的,只有涢水河边未改的乡音和一丝古韵。古老的和谐秀美,也只能在记忆中翻捡。
离开家乡多年,听说皂角树下的人家早已换了主人。但我依然认为那棵老树是我的。因为我听到,皂角们又奏出了风铃声——它们是在催我回家。(作者:刘树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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