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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情感的边沿 说老实话，芒种在认识秋芬之前，绝对不是一个优秀的男人。他一事无成，名声欠佳，整天寂寞孤独得像一直掉队的大雁。 记得那是冬天的第一场雪，芒种压抑着心中的不愉快，独自一人冒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在街上溜达，不慌也不忙，任由冰冷的雪花吹落进他的颈脖里，他好像毫无知觉。 街上十分冷清，只是偶尔有一两只流浪狗从芒种面前奔行。这时，秋芬出现在道路的尽头。苗条小巧，披肩秀发的她被纷纷落下的雪花包围着。和芒种一样，她缓步行走在大街上，不同的是，她手中多了一把小巧的伞。 临近芒种身边，芒种闻到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幽香，郁金香味，不错。再看看秋芬，她那对眼睛扑闪扑闪的，好像会说话一般。芒种找不出能够形容这对眼睛的词来，但用什么词来形容他觉得绝对不会有一丝的过分。 就在秋芬从芒种身边掠过的时候，芒种的心正颤抖着领略一见钟情的内涵。芒种的感觉告诉他，她是一个会让他成为真正男子汉的女孩。芒种忍不住停下脚步，故意将衣领抖了抖，衣领上的雪花全部灌进了他的颈脖。秋芬见了，抿着嘴嫣然一笑，她的笑如同刚刚绽开的雪莲花，鲜艳欲滴，美不胜收。 然而就是在这瞬间，三十岁临近的爱情与三十岁的丈夫这一矛盾让芒种的心里像闪过的一道雷电一样，他感到沮丧。虽然如此，芒种依然相信，他的身影绝对投进了秋芬的那一汪黑眼里，并能在她的心中激起阵阵涟漪。 就在芒种与秋芬失之交臂的时候，秋芬轻轻甩了一下她瀑布般的秀发，然后漫不经心地朝芒种投来一瞥。随之，两人四道目光相遇了，定格了，说不出是一种柔还是一种刚，也不知道这四道目光对撞了多长时间。两人的脚步如同被寒冷的空气凝固了。 芒种竭力想迈步，但地上雪的反光令他有点目晕。他挪不动脚步。芒种知道，秋芬有巨大的吸引力。很少受到陌生女孩，特别是漂亮女孩垂青的芒种，心头不由的弥漫过一阵温柔的律动。此刻，如不是第一次相遇，芒种一定会脱口大喊：“我好喜爱你啊！” 芒种像中了魔一般，大脑里不断播放着秋芬的倩影，脚也不听指挥，也不知转错了几条街，他才寻找到回家的路，等到上楼拿出钥匙却怎么也打不开门。他用手敲，用拳头擂，拼了命地喊，等门打开，他才发现自己多上了三层楼。 事情如果就此结束，看来还是一个美满的结局。毕竟，他几乎贴身领略了秋芬，而秋芬也凝视了他很久，双方能够在回忆中尝到一丝甜蜜和幸福，也就知足了，何况，茫茫人海，他和秋芬只是一面之缘，谁也不认识谁，想多了，只会自寻烦恼。再者说了，芒种毕竟是有妻室的人了，况且爱是一种无言的旋律，真正点破的爱往往不是爱。 凭良心说，芒种的妻子待他不错，一日三餐，洗衣浆裳，拖地叠被，还有带孩子，他几乎成了甩手掌柜，什么心也不用操，什么事也不用做，妻子全部都一手做好了，做完了，做彻底了，剩下的就是等待芒种去享受了。 晚上，芒种失眠了。沸沸扬扬的雪下了一天，也倦了，月亮悄无声息地爬上了天际。芒种披衣下床，站在窗前，眼睛看着月亮，月光显得冷飕飕的。芒种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他又拿起一件大衣披上，然后耸了耸肩。 也许还是那几只流浪狗吧，它们在雪地里嬉戏着，看着它们欢快愉悦地嬉闹，芒种不由得陷入了沉思：我是一个对爱情不忠的人吗？答案是否定的。他远非当年吴下阿盟。芒种酷爱写诗，而且还小有名气。在大学的时候，芒种就知道，女孩大都喜欢写诗的人，因为写诗的人懂得浪漫，情感也丰富。近年来，有不少女孩慕名前来请教，凭这一点，芒种随便俘虏一个女孩的芳心那是轻而易举的事。但芒种每次都能做到“发乎情而止乎礼”。他在情感方面还算理智。是怕对不起妻子吗？还是怕名声扫地？也许兼而有之吧。 然而，秋芬给他的感觉就不尽相同了，她的倩影好像从五千年前的尘埃中复活，然后向芒种款款走来，袅袅婷婷，如云似烟，宛如一缕清风向他慢慢袭来。在芒种看来，秋芬浑身都洋溢着静谧和温柔于一体的气质，这让芒种不能把持自己，并对“爱”产生了一种疑惑和幻觉。芒种想，人的爱难道会随着婚礼交响曲的终结而结束吗？他不禁哑然。 有一天，芒种去找妻子，才惊异地发现秋芬和妻子在一个办公室工作，而且桌子挨桌子，面对着面，这让芒种有些意外，又仿佛在他的意料之中，因为妻子前不久对他说，她们办公室来了一个叫秋芬的女同事，温柔、美丽、善良，想必是她无疑。 简单的寒暄过后，芒种惊异地发现，今天自己是那么的健谈，以前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话语如同泉水一样往外喷涌而出，这确实让芒种吃惊不小。在芒种的潜意识里，一直想找一个能够突破这个外壳的异性，看来今天是如愿了。秋芬也的确未费吹灰之力，极为自然地就进入了芒种的内心世界。此时，芒种深刻意识到危险的临近，因为谈话中芒种发现妻子觉察到秋芬的尴尬来自于他和秋芬的投入和投机。 芒种和秋芬谈话时，眼睛时刻不敢放松对妻子的警惕，秋芬也不例外。当她发现芒种妻子神情有点异样的时候，低了一下秀发，俯身写东西去了。芒种见状，瞬间怅然若失。 回到家中，妻子对芒种说了一句话：“好久没看到你这样与异性开心交谈了，你是不是······”芒种知道妻子有点怀疑他的动机了，但他还是吻了吻妻子，那是故意的，一丝淡淡的负疚在芒种的心中挥之不去。 事实上，芒种更加迷茫了。 从此，妻子的行为开始变得异常的古怪，有时候她力避秋芬的介入，有时候她却又主动邀请秋芬到家中做客，有时还故意躲开他们两个，似乎在给他们机会。芒种有了办公室的那次教训后，与秋芬的交谈也极有分寸，过后再理智地忘却。 然而，一年后的一天，也是相同的季节，天上照样飘着雪花。芒种到城郊去办事，意外地与秋芬相遇了，他们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眼睛互相看着对方，一眨也不眨，像一对石雕，完全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仿佛路上只有他们两人，那些路人都不存在了。 芒种对秋芬说：“我们走走好不好？”秋芬默默地点点头，接着问芒种：“往哪个方向？”芒种回答：“无人地带。”秋芬十分诧异：“无人地带？这天气？”芒种坚定地点了点头。 他们默默地走了很长一段路，身上沾满了雪花。在一个废弃的房子面前，他们停下了脚步。 “其实，我不好，也不可爱。”秋芬仰起脸，看着芒种。她的语音中不知是激动还是冻的，有些发抖，“我真诚地祝福你们。”芒种觉得秋芬楚楚可怜的样子中有一种特别的善良，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胆量，芒种轻轻撩起秋芬略显得有些散乱的头发，想喊他一声好妹妹，可话出口却喊成了：“秋芬，告诉你，我真正地想你已经有两年了，这两年中，你的影子无时不刻地在我眼前飘忽着。” “我也是！”秋芬更加幽幽地说，“从第一次看到你，我就意识到我完了，我被你吸引了。虽然我明知道这是一潭沼泽，但我依然愿意掉下去，甚至是陷进去。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很痛苦，也很迷茫。我一度恨我自己。虽然我并不是一个轻佻的女孩，更没有破坏你们家庭的念头，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泪水轻轻地滑落在秋芬的脸上，又停留在嘴角。秋芬的脸上留下两道整齐的泪痕。看着秋芬流泪，芒种不敢伸出手去帮她拭掉，生怕这一小小动作就会让秋芬觉得他轻浮，哪怕他并没有心存轻浮。——只是将伸出去的手抬起来又落下，最后落在秋芬纤纤细指上，紧紧握住，故作镇静地望着远方铺满雪花的山峦。 当女人把她最大的秘密，这秘密不是贞操，而是一种值得女人自豪的东西，说她将永远失去的时候，秋芬哽咽着扑在了芒种的怀里。她抽搐着，断断续续地告诉芒种，这一辈子她不再完整。 爱情啊，友谊啊，现在还来得及吗？不能再向前一步，前面就是鸿沟，就是深渊。虽然有一层厚厚的积雪，但透过积雪，芒种看得清清楚楚。他想到了妻子，也想到了家。于是，她轻轻地对秋芬说：“我们回家吧。” 那天晚上，芒种步行了十多公里回家。他不知道他和秋芬怎么不知不觉的走了那么远的路。秋芬临上出租车，死活要芒种和她一起打车回城，芒种拒绝了，他不能那样做，步行回家有步行回家的好处和理由，他为的是在回家前能让自己的情绪镇定下来。我错了吗？没有！芒种想，我肯定没有对不起我的妻子，哪怕是我拥抱了秋芬。 但人的情感过于复杂和矛盾，回家后，芒种惊异地发现，自己竟然不敢面对妻子的眼睛······ 他和秋芬没有相约，再次见到秋芬的时候，他们都有点默然，还有那种难以言表的哀伤。芒种不知道他和秋芬之间应该保持一种什么样的关系。他还非常苦恼，他和秋芬之间既不是同事关系，也不是朋友关系，更不是恋人关系，情人关系就扯不上、挨不着边了。仰或是叫做知己更贴切一些。那么，他们关系暧昧吗？芒种和秋芬之间又是如此的清白。 芒种的脑海里枯燥极了，如同干枯了千万年的沙漠。因为现在所有的词汇都不能表达他此刻的心情和想法。让“红颜知己”见鬼去吧！让“情妇”这一名称也从他这里下地狱去吧！还有什么拐弯抹角所谓的“兄妹”，他们都是那样的言不由衷。想到这里，芒种全没有了君子的仪态，不由喷然大骂。秋芬了解芒种的心思，待他骂完了，发泄够了，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别烦。她告诉芒种，她也在认真地寻找一种关系，一个借口，一个新词汇，前提是切合他们现在的关系和感受。 一天下班前，秋芬打电话约芒种，这是史无前例的。他们一般很少约会，不是不愿相约，也不是不敢相约，更不是怕对方拒绝。他们寻常总是在有充足的理由或者意外相遇的时候才见面的。 原来，芒种的妻子与秋芬的关系现在已经很好，如同亲姐妹一般。妻子说今天是芒种的生日，特地约来秋芬作陪，让芒种过一个温馨快乐，浪漫富有诗意和情调的生日。这让芒种很意外，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他这时才想起秋芬打电话约他的原因。 那天，芒种亲自下厨。自从结婚以来，芒种就很少下厨了。其实他有很好的厨艺，做出来的菜五彩斑斓，色香味俱佳。 酒席摆好，客人只有秋芬一人，芒种的妻子也提前把儿子送回了娘家，她怕的是儿子扰乱了他们在一起畅谈的气氛，虽然有些不妥当，还有些牵强，但她还是那样做了。 看着两个女人在微微晃动的烛光下杯去盏来，芒种心里不免有点担心。妻子这时轻轻搂着秋芬说：“秋芬，我知道你很喜欢我的丈夫，看得出来芒种也很喜欢你，作为不够全面的我，为你能使他感到真诚，使他快乐向上，我从心里高兴。真的。”芒种妻子两只眼里充满着泪水，“你喜欢芒种，证明芒种是优秀的。我不责怪你，也不恨你。人的感情过于脆弱，我真的不怪你。”芒种妻子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了。秋芬突然扑在她的怀里，哭着说：“姐，我不是有意的，真不是有意的啊······” 芒种怔怔地看着两个女人，他还能说什么呢？ 秋芬该回家了，芒种夫妻不放心，生怕她出什么状况，执意送她，他们一路走着，一路聊着；一路哭着，一路笑着。穿过这座城市的几条街道，将秋芬送到她家。 分手时，一切语言已经显得多余和苍白。芒种妻子在月光下轻轻地说：“秋芬，我爱你，让我拥抱你一下，可以吗？”秋芬张开双臂，两个女人在月光下拥抱在一起，良久良久。 “我可以吗？”站在两个女人中间，芒种摊开双手你，做出要拥抱秋芬的样子。妻子说，只要秋芬同意，她没有意见。芒种短暂而又热烈地将羞答答的秋芬拥抱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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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5 09:5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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