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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3-25 08:0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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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氏愈曰:“仁义之人,其言蔼如。”仁者情之普,义者气之遂也。程子尝谓:“有《关雎》、《麟趾》之意,而後可以行《周官》之法度。”吾则以谓通六艺比兴之旨,而後可以讲春王正月之书。盖言心术贵於养也。史迁百三十篇,《报任安书》,所谓“究天地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自序以谓“绍名世,正《易传》,本《诗》、《书》、《礼》乐之际”,其本旨也。所云发愤著书,不过叙述穷愁,而假以为辞耳。後人泥於发愤之说,遂谓百三十篇,皆为怨诽所激发,王允亦斥其言为谤书。於是後世论文,以史迁为讥谤之能事,以微文为史职之大权,或从羡慕而仿效为之;是直以乱臣贼子之居心,而妄附《春秋》之笔削,不亦悖乎!今观迁所著书,如《封禅》之惑於鬼神,《平准》之算及商贩,孝武之秕政也。後世观於相如之文,桓宽之论,何尝待史迁而後著哉?《游侠》、《货殖》诸篇,不能无所感慨,贤者好奇,亦洵有之。馀皆经纬古今,折衷六艺,何尝敢於讪上哉?朱子尝言,《离骚》不甚怨君,後人附会有过。吾则以谓史迁未敢谤主,读者之心自不平耳。夫以一身坎轲,怨诽及於君父,且欲以是邀千古之名,此乃愚不安分,名教中之罪人,天理所诛,又何著述之可传乎?夫《骚》与《史》,千古之至文也。其文之所以至者,皆抗怀於三代之英,而经纬乎天人之际者也。所遇皆穷,固不能无感慨。而不学无识者流,且谓诽君谤主,不妨尊为文辞之宗焉,大义何由得明,心术何由得正乎?夫子曰:“《诗》可以兴。”说者以谓兴起好善恶恶之心也。好善恶恶之心,惧其似之而非,故贵平日有所养也。《骚》与《史》,皆深於《诗》者也。言婉多风,皆不背於名教,而梏於文者不辨也。故曰必通六艺比兴之旨,而後可以讲春王正月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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